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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9章 第 2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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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9章 第 29 章

【第29章】

譽小公爺很快回神, 斂了眉目跪下道:“皇上恕罪。”

晏識聿眉宇中透出淩厲,帝王威嚴在此刻顯露無遺,轉身朝玉階之上而去, 直至坐下才道:“起來吧。”

譽小公爺再不敢多言,只說南方軍情戰報:“逆賊多擅長水戰,是以我軍將士在海上經驗不足,更多有病痛者, 雖這次大戰告捷,但微臣想也因培養將士海上作戰能力;再者微臣返京, 一路之上流民眾多, 更有不少人餓死在路途中,可微臣途徑徐州、通州、豫州等地, 官員無不奢靡招待,實在讓人心痛。”

晏識聿揉著眉心, 拿起方才被阮筠掃至地上的奏折, 上頭全都是反對推行官員考核的言辭,他冷笑一聲,將奏折扔在譽小公爺面前, 說:

“正因如此, 朕才要推行官員考核,誰知那些世家大族盤根錯節,竟敢要挾於朕。”

譽小公爺一目十行看完奏折內容,又交由一旁的魏茂元,恭敬道:“定國公府雖式微, 但微臣與父親定當盡力為皇上辦事。”

晏識聿指骨在桌案上扣住, 倏然爽朗大笑,說:“好!”

……

阮筠乘著暖嬌回到瑞語閣, 映凝將點心放在阮筠的手邊,卻發覺自家小主一副愁容滿面的模樣,不免問上一句,“小主可是不舒服?”

阮筠搖頭,她總有說不上來的感覺,在她印象之中,她並不記得自己見過譽小公爺,更是不會認為從前的她與這些權貴會有什麽關系,偏生譽小公爺看她的眼神著實奇怪,在紫宸宮時她都已經看出,皇上定然也是看見的。

“你可知譽小公爺?”

映凝笑著坐在阮筠身側道:“定國公府的功勳是老國公一刀一槍陪著聖祖爺打下來的,只是現任譽國公才幹不強,定國公府逐漸走上下坡路,可譽小公爺頗有當年老國公的風範,領兵打仗、文韜武略皆不在話下,當年在皇上還在監國之時,就已經是皇上身邊的近臣。”

阮筠拽住映凝的手讓她坐在自個的身側,雲淩閣既是皇上當年監國之時所居之處,映凝一直在雲淩閣當差自是清楚,這些前朝的事情映凝願意講給她,也是犯了險,“我知道了。”

映凝笑意漫開說:“譽小公爺風姿英朗,堪與皇上相比,可是不少宮女的意中人。”

阮筠一時間有些恍惚,還是宮女之時,她好似從未想過去與旁人一道說過這事,那時她想的只有明哲保身,攢些銀錢熬至出宮的年紀,對旁的事當著不大了解。

“我倒是沒註意這些。”

映凝扶住阮筠道;“小主既做了皇上的妃嬪,就斷不能再有旁的想法了。”

知曉映凝應當是誤會,阮筠並未多說,撚起一塊糕點沒滋沒味的放進口中,若譽小公爺今日看她一事傳出,於譽小公爺而言只是風流韻事,可落在她的身上,皇上定會惱怒,她沒打算解釋,這樣過去也是好的。

……

鳳儀宮。

淑妃面色如常,近來更是春風得意。

她父親受命監察官員考核一事,在皇上面前頗為得臉,連帶著淑妃都變得趾高氣昂起來。

擱下手中的茶盞,淑妃肉不笑皮笑,睨眼阮筠說:“昨日縈寶林去了禦前,聽說待了好幾個時辰才出來?你可知罪啊。”

阮筠杏眸透出柔弱,朝上位皇後看去,柔柔對著淑妃一拜,說:“嬪妾不知錯在何處。”

淑妃猛然拍桌道:“尋常妃嬪去禦前最多送碗羹湯或是點心,誰敢在紫宸宮久留,縈寶林竟還在紫宸宮歇下,當真是狐媚惑主!”

她起身對著皇後跪下說:“聽聞昨日縈寶林可是纏著皇上好些時辰,如此妖媚之人,豈能再留於宮中!”

阮筠眼中擠出一滴淚水,被映凝扶著跪在淑妃的身後,說:“淑妃娘娘就是再不喜嬪妾,也不該用這事來詆毀嬪妾,國家朝政乃是大事,昨日嬪妾確實一時瞌睡,皇上便讓嬪妾留在紫宸宮歇息,旁的事不知淑妃娘娘是如何聽來,又或是,什麽人告訴娘娘的?”

蒲柳之姿總惹人憐惜,嬌怯面容布滿委屈,杏眸噙著春水軟玉嬌香,阮筠面對皇後,說:“昨日是皇後娘娘憐惜嬪妾傷勢才好,這才讓嬪妾去禦前一趟,嬪妾辜負皇後娘娘好意,只是莫須有的事,嬪妾若是認了,豈不是也壞了皇後娘娘的一片好心。”

淑妃猛然回頭,美眸中充斥著憤怒道:“縈寶林真是能言善辯,怎得,還想將暗自打探禦前之事的帽子扣在本宮身上不成!”

阮筠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淚珠,說:“嬪妾不敢。”

皇後端莊典雅,將手中茶盞遞給冉霞,手放在身前,聲音穩重道:“縈寶林這話說的不錯,若非親眼瞧見,淑妃又如何能斷定昨日紫宸宮到底發生了什麽?”

淑妃眉頭一皺,皇後看向阮筠,道:“將你們家小主扶起來,傷還還未好全莫要跪著。”

“妹妹一向懂規矩,偶有幾次伴駕過後晨起未來請安,本宮也從未怪罪,再者縈寶林身上傷勢不輕,綠頭牌早已拿下許久,本宮想著昨日鳳儀宮新做了兩道點心甚是可口,不若就讓縈寶林替本宮送去禦前,縈寶林怎敢用血光沖撞皇上,妹妹又是從何聽來的這些閑言碎語,本宮倒是要好生問上一番了。”

這番話下來,先前全是阮筠不是,如今倒是調轉風口,全然都是淑妃的錯。

淑妃扯著唇角,滿臉不甘,語氣漸弱道:“臣妾只是想著縈寶林昨日在紫宸宮待了許久,這才稍有揣測,是臣妾考慮不周。”

“妹妹起來吧。”皇後略一擡手,流堇將淑妃扶起。

皇後笑著看著底下眾人,語氣卻變得嚴肅,說:“本宮向來不喜流言蜚語在宮中傳播,倘若日後本宮再聽見什麽閑言碎語,那便沒有今日如此好說話,捕風捉影的惡習,絕不能在宮中成了風氣。”

眾位妃嬪起身,聽訓受教。

直到坐下後,沈充儀用著不大不小的聲音說,眼眸在身著月影白百仙裙的阮筠身上打轉,道:“南方戰事初平,聽聞皇上有意將適齡宮女與將士相看,畢竟將士都是有功之臣,宮女在宮中侍奉也格外用心,嬪妾身邊還真有這麽幾個宮女,若能得一個好夫郎,嬪妾也就放心了。”

阮筠掩在袖中的手逐漸握緊,昨日她在紫宸宮碰見譽小公爺的事,定是被人傳出來了,不過時間那麽巧合,若是想知道禦前怎樣,只怕都能想到。

沈充儀真是好手段,用這事來貶低她的身份,還碰巧說到將士,譽小公爺不也是其中一員,映凝昨日也說,宮女多有愛慕譽小公爺的,當真是想毀了她。

鈺容華在一旁開口,拿起手中的茶盞略一想,恍然大悟道:“宮中適齡宮女不少,出宮自是要比留在宮中好上許多。”

皇後看向德妃,德妃心領神會地說:“皇上也與皇後娘娘說過此事,本宮協助皇後娘娘管理六宮,定要將這事辦的好看些,這回皇上說了,宮女定要滿了年紀才成,一兩月的也就罷了,可若是足足差了一歲,那可就不成。”

沈充儀笑著接話,“是了,嬪妾回去定然好生確定,屆時將名冊送於皇後娘娘手中,不會有錯的。”

阮筠斂了眉目,在德妃朝她看來時,溫柔一笑,總歸是幫了她的,她也不好做出愁眉苦臉的模樣來。

女子清白與名聲乃是最重要的,她不過去了一趟禦前就惹出這樣的是非,日後定要警醒著。

鳳儀宮恢覆往日明槍暗箭,面上又其樂融融的樣子,阮筠在皇後與德妃的身上來回看,笑容有加,春風拂面。

走出鳳儀宮時,紀選侍落在後頭,阮筠因得在想些事情倒是也落在後面,不由得就看見紀選侍沒什麽血色的小臉。

之前她與紀選侍的交易,早在她成為縈寶林那刻就已經散去,紀選侍借著她羞辱了淑妃,她也成為皇上的妃嬪,不過阮筠在看見紀選侍的這番模樣,不禁詫異,前些日子看著她還是好好的,怎麽突然就成了這般模樣。

“妹妹可還好?”阮筠主動出聲關心,擔憂地望著紀選侍道。

紀選侍有些目眩,但很快就穩住身形,扯出一個笑意說:“讓縈姐姐擔心了,最近總是頭暈難受,晚上也不大睡的好,想來好生歇息一段時日就成。”

阮筠看著紀選侍蒼白的臉色,皺眉問道:“妹妹可請了太醫?”

紀選侍點頭,“昨日太醫去看過,說是入冬後脾胃不和,這才會如此,已經開了方子,姐姐莫要憂心。”

阮筠松下一口氣,看著紀選侍慢慢走回漪香閣,這才帶著映凝離開,誰知溫禦女就在不遠處等著她,看向阮筠好一陣的嬌嗔:

“縈姐姐與紀選侍交好後,眼中就沒有妹妹了。”

阮筠趕忙拉住她手道:“這是什麽話,我不過是看紀選侍臉色不大好,去問了幾句。”

溫禦女攬住阮筠的胳膊道:“姐姐真是招人喜歡。”

阮筠嗔笑一聲,幽舟軒與瑞語閣是同一方位,二人恰好能一道走。

可沒走上兩步,眼前就有道明黃色的身影闖入,兩人皆是趕忙請安道:“皇上萬安。”

晏識聿將大掌遞至阮筠的跟前,淡聲同溫禦女道:“起來吧。”

阮筠扭捏的沒將手放在晏識聿的手上,溫禦女瞧見則是滿眼艷羨,出聲道:“既然皇上特意來尋姐姐,妹妹就不打擾了。”

看著溫禦女的身影,阮筠嬌聲道:“皇上將人都給嚇走了。”

晏識聿似懂非懂的點頭,“魏茂元,將她叫回來。”

阮筠登時扯住晏識聿的衣袖,龍爪在阮筠的手心中膈著,她朱唇撅起道:“皇上!”

晏識聿輕嗤將阮筠帶上鑾仗,阮筠靠在晏識聿胸膛前,聲調嬌柔的說:“聽聞過些時日,四品以上的妃嬪家人就可以入宮了。”

沒好氣地捏下阮筠的腰/臀,晏識聿眉眼發涼,說:“你若膽敢又有旁的想法,朕就將你扔下去!”

阮筠直接坐起身,蹙眉道:“皇上好不講理,妾身分明只是問問。”

晏識聿捏著眼前女子的小臉,眉眼動人,每一處都如同畫筆勾勒那般的精致,只是卻也太膽大妄為,什麽都敢提,什麽都敢想。

她今日敢說起四品妃嬪能見到家人,明日就敢朝他討要位份,是嫌在宮中還不夠側目,非要讓前朝禦史知曉!

阮筠松開手,眼中充斥委屈,又怯生生的朝晏識聿望去,聲音都變得小些,說:“嬪妾沒有那個意思,皇上莫要生氣。”

晏識聿最見不慣就是她如此,分明早已知曉她對著自己只是做戲,可當她真的露出那副羸弱之態,又不願她過的小心翼翼。

將阮筠又扯入他的懷中,晏識聿捏著她耳垂道:“想見家人?”

她年歲尚小,每每病著口中都還喚著的是她母親,即便沒有四品,她若是想見也不是沒有法子。

誰知這話一問出,懷中女子半晌沒有動靜,晏識聿勾起她的下頜,指腹上沾染的是她杏眸中滾下的淚珠。

掌心中一片灼熱,晏識聿手中僵硬,動手將她眼尾處欲落不落的淚水抹去。

阮筠揪著晏識聿的龍袍,扯過後不動聲色的用龍袍衣袖為自個擦拭淚水道:“嬪妾父母都已經去世了。”

晏識聿瞧見她的小動作眉心直跳,聽見阮筠的話後跳的更為厲害。

他若是想知道阮筠身世,內侍省皆有記檔尋人來問就是,偏他就沒想到這點,打從一開始他就未曾懷疑過阮筠的家世,只以為她不過就是等著到了年紀出宮。

晏識聿見龍袍衣袖被她擦得一塌糊塗,也失了訓責她的想法,指腹在她臉上摩挲,語氣難得放緩一些,“莫哭了。”

“以後,有朕在。”

鑾仗在瑞語閣宮門口停下,魏茂元見鑾仗內半天沒有動靜,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道:“皇上,寶林主子,到了。”

他話音才落,就見縈寶林被皇上用龍氅裹著抱出,魏茂元心頭一跳,剛才鑾仗內沒聽見有什麽聲音,這是怎的了,若真有什麽,這……後宮娘娘的唾沫星子不得將縈寶林給淹沒。

晏識聿路過魏茂元身側,冷聲道:“去請太醫。”

魏茂元更是將頭上的巧士冠扶穩,一身冷汗都被驚出,敲著小穆子的頭說:“還不快去!”

而後對著在瑞語閣門前的眾人,清嗓道:“本公公可不想聽見任何的話語,你們都要把嘴閉緊了。”

說完慌忙進去伺候萬歲爺,更是疑惑的不行,皇上那樣,怎麽像是有些不悅,可不還是將縈寶林給抱了回去。

心中想著是,他慌不擇路的就要進到屏風之後,接過卻倏然收到皇上冷厲的眼眸,魏茂元腿一軟就朝後退,他真是糊塗了,這種情況也敢闖進去。

還未說什麽,就聽見裏頭晏識聿道:“進來伺候你家小主。”

阮筠臉上一片羞紅,可在那其中還有著慘白,身子僵硬的躺在床榻之上不敢亂動,更是在瞥見晏識聿明黃龍袍之上的那抹印記,只覺要沒法見人了。

她一動,小腹就墜疼的厲害,卻仍是推著晏識聿道:“皇上快去換身衣裳吧。”

鑾仗之上,眼前女子突然臉色煞白,額前冒出冷汗的倒在他懷中,他心頭莫名出現一瞬的慌亂,但很快就穩住神思,聽見女子羞哭著說:“皇上先下去。”

臀上一挪開,晏識聿才知道發生了什麽。

一小片的血跡氤氳開,女子疼的不行卻還顧著禮數想要離他遠些,生怕沖撞他。

阮筠更是沒想到這點,不時看著皇上的眼色,生怕會惹得皇上不喜。

她月事一向不準,每每推遲也是常有的事,可沒想到這次竟然這般巧合,妃嬪來月事要提前告知司寢房,怕的就是冒犯皇上,可她卻還在皇上身上……

阮筠越想越害怕,杏眸一閉就要哭出。

臉側被人桎梏住,晏識聿起身,望著阮筠眼中的膽怯,硬著嗓音道:“朕未怪你。”

他去到內室,魏茂元早在聽到二人的對話就知是怎麽一回事,備好衣裳等著皇上。

替皇上更衣完,孫太醫也到了。

晏識聿周身氣息冷冽坐在床榻邊看孫太醫的動作,孫太醫收起脈枕道:“縈寶林寒氣入體,這才使得每次來月事疼痛難忍,不知縈寶林可有按時喝下微臣所開的藥方?”

自打被皇上威脅過後,阮筠日日都喝的準時,有氣無力地點頭,孫太醫放心不少,“微臣在藥方中添加了補血靜氣的藥材,小主按時喝下去,身子也能逐漸恢覆些。”

只是孫太醫欲言又止的模樣落在晏識聿眼中,他冷臉撥開阮筠的碎發,囑咐映凝照顧好阮筠,大步朝外去。

晏識聿轉動手中的白玉扳指,“說!”

孫太醫連忙跪下,輕聲道:“苦寒茶藥效太重,就算是清除餘毒,縈寶林身體也難以回到從前,體內受寒,只怕日後子嗣艱難,就算是如今有孕,也會九死一生,母子俱損。”

晏識聿甩袖,厲聲道:“放肆!你敢詛咒縈寶林。”

殿外跪了一眾人,誰人都不敢開口。

映凝扶著阮筠滿臉擔憂,看向阮筠時,卻見小主臉色沈靜,如同早就知道一般。

阮筠見方才晏識聿出去,以為是自個惹惱了他,這才不顧身上的疼要出去,不想聽到孫太醫說的這些話。

可來日方長,現在還急不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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